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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0章是这样的嘛?

张琪瑛浑身急颤,泪落如雨,伏在他的怀中哭的撕心裂肺,悲入云天,泪珠—串串滴落在他的胸前。

李暹重重一叹,这张琪瑛虽是什么五斗米教的传人,可说到底,她不过就是一个从小到大都不识人间疾苦,可能连五谷长啥样都不知道的这么一个豪门显贵府里的一个大小姐,让这么一个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去干这活,也的确是难为她了。

“乖不哭,来,坐下慢慢说。”

李暹牵着她来到坐塌前坐了下来,温柔的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,面带微笑,轻声细语的道:“跟夫君说说,这一路上,你都看到了什么,以至于让我的夫人哭成这个样子。”

他没有与张琪瑛同行,也没有深入接触过贵霜的底层百姓,可张琪瑛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,李暹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数的,闭着眼晴瞎猜都能猜的出来。

贵霜那样的体制,本就处在半封建半奴隶制的范畴之内,加之托他李暹的福,让贵霜又是割地,又是赔款,又是半胁迫半利诱的鼓励贵霜的领主,贵族,商人,贩卖当地的人口给他的大汉当奴役,贵霜百姓的日子能好过才奇了怪了。

有此一问,也不过只是为了安抚张琪瑛的情绪,给她留有那么一丝的幻想,让她认为自己根本不知道贵霜百姓的疾苦,顺便再给她找个她能够说的上来的话题,跟她谈心培养感情的同时,让她的心里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罢了。

果然,李暹这么一问,张琪瑛下意识的便以为李暹不知道贵霜百姓之苦,所以才能如此狠的下心来,以为只要把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李暹,就能让李暹对他们产生一些怜悯之情,当即便抬起了头,擦了擦脸上的泪痕,将她在贵霜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李逞。

原来之所以让她的情绪如此崩溃的原因,是因为见惯了长安的繁华,让她误以为全天下所有的人,即便过的不如长安的百姓,应该也差不了多少,所以李暹去剥削他们,顶多也只是让他们的生活稍微过的差那么一点,不至于让他们活不下去。

可谁曾想,进入贵霜之后,她所看到的一切,简直颠覆了她长这么大对这个世界的认知,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
她在贵霜见到的兵不是什么百姓安居乐业,衣有所暖,食有所族,而是随处都可以见到衣不蔽体,骨瘦如柴,像牲口一样活着的人形生物。

一路之上,她看到了当地贵族像对待牲口一样奴役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,也看到了当地贵族和商人,押着无数这样的‘人’,与大汉的商人做交易,将这些‘人’像贩卖牲口一样,卖给大汉来的商人。

一直都只穿素雅道袍的她,在那些人的眼中,竟也能被视为天山下凡的仙女,便是那一身素雅的道袍,怕也是那些人此生见过最好的衣服。

她原本还认为去已经有宗教信仰的地方传教,会十分的困难,可出乎她意料的是,她除了遇到当地宗教的阻碍之外,几乎没有遇到一点来自那些底层民众信仰上的阻碍,他们都愿意相信她是天下下来的神女,能给他们带来美好的未来。

张琪瑛很清楚,并不是她有多么大的魅力,也并不是她多么会蛊惑人心,而是那些‘人’除了将希望寄托在神明的身上以外,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希望。

他们只有两个选择,一是在现实中带着对人生的绝望去死,另一个就死相信会有神明下凡来拯救他们脱离苦海,然后在希望中死去。

张琪瑛的身边不仅有着锦衣卫的保护,她每到一处,锦衣卫也会提前通知当地的领主,凭着她大汉秦王│夫人的身份,贵霜的那些领主哪个敢怠慢,大汉的那位秦王是个什么性格,他们又不是没见识过。

只是大汉的商团被贵霜一个城邦的人给劫杀了,他就屠了贵霜整整十个城邦,逼着贵霜王亲自签下了一条条丧权辱国的条约,这要是让过来传教的张琪瑛在他们的领地内有什么闪失,那灾难性的后果,怕是连现在正跟安息打的热火朝天的贵霜王,都不会保他。

事先接到通知的各地领主,自然是对她不敢有任何的怠慢,那些企图搞事情的当地宗教,也都被当地的领主给压了下来,以至于张琪瑛在贵霜传教的事宜,出她意料的顺利。

可越是如此,她的心里就越是痛苦,那些人的生活都已经惨成那个样子了,真不敢相信等到她的这个什么截教再当地根深蒂固之后,李逞真正举起刀来收割的时候,他们会成什么样。

那些‘人’以为她是下凡的神女,是来拯救他们的,张琪瑛自己心里却很清楚,她能给他们带来的,就只有灾难,没有什么希望和救赎。

听着张琪瑛诉说着在贵霜地这两年的所见所闻,李暹边听边点头,待张琪瑛说完之后,满是希h的望着他的时候,李暹却一脸惊愕的道:“是这样的嘛,他们的生活真的那么苦?你没骗我吧,我听说他们那里的路都是金子铺成的啊?”

你哪里听来的这么不靠谱的传闻,难不成是锦衣卫那些人欺瞒于他?张琪瑛先是一愣,随后举起一只手,认真的道:“我发誓,我所说的都是我亲眼所见,若是有半句假话,我就”

“说什么呢,你是我的夫人,我又怎么可能会不信你,还发什么誓啊?”李逞将她那只柔芙般的小手按了下去,柔声道:“我肯定是信你的啊,听你这么一说,我就更加坚定了去拯救他们的决心,我一定要拯救他们于水火,让他们从今往后,不再过这样的苦日子。”

张琪瑛说的这些,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,不过,那不正是奴役该过的生活吗,张琪瑛会为那些人的苦难而心生怜悯之情,这很正常,不说她本来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,就是寻常的普通人,见到这样的画面,并且这些人还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,视自己为能够拯救他们的神明,便是再怎么大奸大恶之徒,多半也都会心软,都会对他们心生怜悯之情。

光与暗本来就是共生共存的,人性亦是如此,人都是有两面性的,再恶的人,心里也总会有那么一点光明的地方,再怎么善良的人,心里也多少会有那么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,无非就是这片阴暗是大是小的问题。

如果让他李暹亲自去面对那些人,他同样也会对其心生怜悯之情,会心软。可心软归心软,该做的事情,他还是得去做的,只因为人可以有善恶之分,心里可以有善念也可以有恶念,但他却早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。

现在的他,已经把自己视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了,国与国之间,只存在利益,没有善恶,用法家的一句名言来说就是,大仁不仁。

他的仁与善,只对自己的子民,他国的百姓,在他的眼里,只是一群能不能给他所建立的这个国家带来利益的牲口罢了。

简而言之就是,我同情你,看到你这个样子,我也感到很心酸,我甚至可以为你流下几滴泪,但我能给你的,就只有一句祝福。

下辈子投个好胎,投胎做寡人的子民。

至于这辈子,你反正都这样了,也不差再给我当奴役了。

你的付出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,至少你能让寡人的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,假如真的有来世,假如你来世真的投胎做了我大汉的子民,那你不就赚到了,你就可以生活在这片用你这—世尸骨堆起来的繁华盛世之中了。

ps:感谢‘哇哈哈口合哈’的刀片。

感谢‘打洞的小龟’的刀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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