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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个早晨,都意味着繁忙的一天。
我才刚刚洗漱好,穿戴整齐,就有人掀帐而入:“抱歉,洛恩王国最美的女人,”提利昂手上抱着一大摞文件,“国务繁忙,你走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事积攒下来了。”
“喝了个痛快?”我梳着头发问他。
“对,还行,忘了一些东西,记起来另外一些。”
“去大帐里等我,然后——”啊,伯比尼达被我送去科霍尔了,“西佛,看下日程,告诉我今天都要见谁。”
“廷议,显而易见,小姐。”
当然是廷议,我真是早上脑子发昏。
我吩咐:“我锻炼完了之后,我们大帐见,提利昂。
西佛,廷议等太阳升到半空之后再开始,安排好歇息的地方让大臣先等着。”
“好的,小姐。”
四万人或者五万人的军队味道一点都不好闻,空气里弥漫着马的臊气和人的臭味,尽管我这里离粪坑是最远的。
所以,我选择到营地外的河边动动腿脚,洛恩河流到与赛荷鲁江交界的地方时已经相当宽阔,就像是前世的长江一样,甚至在这个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还有限的年代,似乎要更宽一些。
这里的芦苇尚算繁盛,远处的东岸有赛荷鲁镇的轮廓,隐约可见,河防队的人已经开始劳作,亨得利爵士自个儿跑来我身边守着。
“不上来对打一下,大马?”我抹了抹头上的汗。
“不了,我今天是您的卫士。”
我重重地敲响自己的胸甲,“我这有卫士,很坚固。”
他无奈地抿了抿嘴,“您的首相没告诉您现在很危险吗?凯歌堡的焚毁很可能是瓦兰提斯人干的,还有,我们的情报网也被他们连根拔起,这些天我的河防队零零散散死了超过十个。”
我好像听伯比尼达和诺索伊斯那两个俘虏说起过,有一群虎爪刺客,是瓦兰提斯虎袍军里的精锐,不会就是他们吧?
我夸张地睁大淡灰色的双眼,瞧了瞧周围:别告诉我这卫兵里会有刺客。
他轻微地耸了耸肩:说不准。
嘭!
远处一艘两桅商船突然爆炸,烟雾四溅。
“救命!快来帮忙!”
铿!寒光闪闪!周围人吓得都拔出了武器,河上的船只都喧闹起来,陆地上的人跑来跑去。
啊,如果我是刺客,声东击西的把戏正适合引走我周围的河防士兵和剥皮卫兵,然后行刺于我。
“卫兵,盾牌,头盔!亨得利呀,亨得利,你就是这么管河防队的?不要船盔,全罩式,带面甲的,对,就这个!”
我立刻将头盔戴牢,把熨斗盾绑在自己手臂上
这一看就是被渗透了,指不定离我不远,这群警戒张望四周的保镖里就有瓦兰提斯的间谍。
剥皮卫兵我很相信,毕竟跟着我去了一趟诺佛斯,还没那么容易就被腐蚀,可是跟着亨得利来找我的河防队士兵就说不准了。
人生最难受的事情之一是啥?
被刺客盯上。
他没有理会我的责难,“所有人,收起武器,不准给弩上弦,说的就是你!收起来!卫兵快带你们的国王回营,现在!”
“如果我是刺客的话,”我拉扯了一下自家的纹章盾看看有没有绑牢实,
“等到我回到营地里的大帐时一定会放松警惕,那绝对是下手的好时候。”
“每一天,每一刻,都天杀的是下手的好时候,”他在检查在场的所有人,手里有没有什么问题,“您能别把自己的命当玩笑开吗!?”
在场的河防队士兵应该都是亨得利可以信赖的,可是谁说的准会不会被收买,会不会有易容?
相熟的几个卫士围拢在我身边,他们当中有男有女,包含了被达蒙嫌弃不要的高山氏族黑耳部女斗士,齐拉之女齐西。
距离一近,不洗澡的味道就吹我鼻子里了。
我差点窒息,稍微分散分散注意力。
“喂,迷宫营造者,心脏树,诸灵之眠,地底下的真神,在吗?”
“你在想一种远程通讯工具,真是神奇,人类已经拥有这样的魔法了?”
那是电话,手机,wifi,额,这不重要。
“你能不能分辨出这些人里有哪些可能对我下手,就像你昨天测试那个侏儒一样?”
“你左前方的人,他的脚下在准备向你这个方向发起攻击。”
第一个,号袍下头是深色的板甲衣,手套是铁的,它这一提醒,我确实注意到了那双靴子的站位像是要朝着我来。
“你后面,右边,有一个人手里揣着一把小刀,时不时用眼角看眼你的位置。”
我转头瞟了一眼,牢牢记住第二个,这个人号衣下是长及膝盖的锁甲衫,佩刀执在右手,左手看不到。
他在不停地左顾右看,不过所有人都是这样,不提醒我,光靠我自己可看不穿。
“河里有一队人正在靠近,有三个人类明明可以看到他们却不言不语,现在河里的人进了植物的遮蔽地带。”
我瞧了一眼,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放下了弩,另外两个一个拿着三叉戟,一个是双手战斧。
据说虎爪奴隶善于使用拳剑和爪刃,不过这些东西太过明显,一般的佣兵或者卫兵都不会使,他们不会在渗透后还这么傻。
我反应不慢,立刻整理并在小声描述了他们可能的计划:
“等到河里偷袭的人抵达,就会发动攻击,当这里的护卫被吸引住注意力以后,隐藏在卫兵里的刺客就会刺杀我。”
“不出意外,就是这样。”心脏树回复。
平心而论,如果我没有戴这枚戒指的话,成功率大概还蛮高的。
难怪防守森严装了这么多士兵和将校的凯歌堡一整座都会被烧掉。
不管是潜伏还是收买,这到底有多少虎爪混进来了?
“看好我前方和后头,河防队里有敌人。”
“您是说?”
我告诉了他们方位,很小声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
“看好您的后背。”
我打算提前触发,顾不得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会显得神神叨叨:
“那边!河里有人,你们三个为什么不预警!?”
高声的呵斥让所有人都朝我所指的方向看去。
三个刺客或者叛徒里的一个问道:“您,您是什么——”
“剥皮卫队,杀了那三个叛徒,还有水里!”
他们眨了眨眼。
我催促这帮不了解事态的,“上!!!”
“为了红王!!!”亨得利长剑举起,立刻带头出手!
来了!
噗!从河里站起来了五个湿漉漉的人,从身形看男女都有。
我的人因为突然的指令有些懵圈,不过没关系,对方的虎爪兵更懵!
“不准射击,投斧,标枪!”
反应过来的河防队开始扑向那三个人,我注意着混进他们中的另外两个刺客,一开始就被认出的这两个走在了最后。
与其说是去围攻,不如说是在靠近我。
没冤枉他们!
“抓活的。”我吩咐用身体和盾牌遮挡着我的几个卫兵,他们严严实实地把我保护了起来。
“如您所愿,洛恩万岁!”剥皮卫兵将手上的盾牌狠狠砸上其中一个的脑壳,另外一个朝着我没有保护的脸射出手里的飞刀,被我的保镖用肩膀拦下,这名英勇的战士发出一声闷哼,入肉挺深,或许有毒!
“抓活的!”
页锤朝着这个投出飞刀的人脚上而去,“啊!!!”那家伙来不及躲闪大腿被狠狠击中,然后层层叠的大汉直接压了上去,让他再难动弹。
“瓦兰提斯!!”
“大人!”我听到围攻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呼。
正巧看到亨得利被一杆砸翻在地,身侧肋下插着一把匕首!
亨得利!
傻子大马,怎么就是不会保护自己!?
“把他救过来,快!”我紧紧抓住身前人的臂膀,
“去救他,他受伤了!
傻站着干什么!?
亨得利!”
身边的卫士坚决不动,“抱歉,吾主,这可能也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!恕难从命。”
我看着血液从大马的腰侧流出来。
海疆城那年,葛雷乔伊围攻,他是保护妇孺最后的一道防线,那一年他没事。
比武竞技的时候,他的父亲和他毅然决然地,为我向魔山发起冲锋。
还有“狼晨”那天。
以及之后。
真是个傻子。
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?
他静静躺在地上,生死未知。
“我理解。”我的嗓音有些沙哑,“组织善后,照料伤员。”
五个伤员,敌人全灭。
可我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。
事发后,传令兵被叫去喊我的卫队,首相提利昂在赶来的路上,所有的河防队士兵都被勒令往一个地方集结候令,我的卫士在给亨得利爵士做简单的包扎。
额头上很快就肿了起来,显得有些滑稽。他的脸上长了一些胡茬,看起来老成了不少,两个士兵将他的胸背甲掰开,那把匕首捅进了一点,划开了里头的武装衣,入肉不算深。
我松了一口气。
“你快哭了。”他提醒。
“你赢得了一次假期,大马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猛地眨了眨眼,然后重新站了起来,转身成为红王。
“我保护好你了吗?”他声音微弱。
“挺好,一切都很安稳,亨得利。”
是的,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哭的权利,快把海疆城那个小丫头收起来。
“回营,小心舌头。”我顺口提了一句。
卫士的回话非常得体:“我们只看到了刺杀,我的国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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